发布时间: 2005-2-2 3:51:12
    翡翠产于缅甸北部乌龙江地区,早期被称为“云南石”,也叫“云南玉”,民间也有“碧玉”之说。翡翠一名最早见于《徐霞客游记》。现在,随着中缅经济贸易交往的进一步扩大,中缅经济相互补充,共同发展的关系日趋紧密,探索和研究翡翠的商贸历史,对充实世界玉文化,促进珠宝贸易的发展,都具 有重要意义。

    翡翠商贸的历史概况

    虽然自明初就发现了翡翠,但其商贸的发展却是十分缓慢的。从出土文物以及国家和民间的珍藏来看,明代至清前期的饰物及佩件极少,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。许多老一辈相玉行家认为:明代至清前期,翡翠产出及交易量极少的主要原因是:产玉的缅北地区多崇山峻岭,林海无垠、道路险恶,且有蛮烟瘴气、毒虫蛇蝎。加之当地的土著民族当时尚未开化,出于对外族的防范心理,他们采取“自闭”措施。这诸多不利因素,使最先进入玉石产地去探矿寻宝的先驱者,一般都收获甚少。如果遇上瘟疫和劫掠,那必然九死一生。所以,在明清时,就流传着“要走夷方坝,先把老婆嫁”的民谣。

    明代晚期,中缅边境通过“内外肃清”,局面相对稳定,缅北产玉地区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皆有了很大的进步,交通也有所改善。此后,各地商贾大量涌入“迤西”地区(腾冲、龙陵、德宏州及缅北边境),“出关互市,岁不下千百人,缅人以珠宝玉石易铜斤数十万”。以珠宝玉石为龙头的中缅贸易才逐步活跃起来。及至乾隆48年(公元1784年),中缅战争爆发,边界被封锁,断绝了外交及商贸往来。十年之后,“继两国修睦,商人渐进,丝棉往来,裕国通商”。

    1800年,缅明当王执政时,他制定政策,发布文告,鼓励中缅贸易,并于1806年在场区设置了税局,开拓了以勐拱为中心的翡翠交易市场。同时,派军队沿途设置关卡,保护商民,使翡翠的贸易迅速兴旺起来。从云南来的采掘者,从北京、上海、广州等地来的各种商贩接踵而至,加上做零工的本地土著,“玉石场的人数已增至数千人,采掘场面日渐宏大,输华数量与日剧增”;1825年,英缅战争以后,英国为加快对缅甸的掠夺,对缅甸全境各矿区增大了投入,加快了勘查与采掘。但由于英国人没有玉文化知识的积淀,对翡翠不善经营,连年亏损,以至于把这种在中国人眼里的无价之宝,看成了“灰色的石头”。最后,不得不将翡翠的开采、贸易和税收悉数承包给了云南人。尽管如此,这一时期,翡翠的总体贸易是上升的。1840年,中英鸦片战争爆发,中国商民为抵制英国侵华暴行,全部撤出玉石场区,昔日人喊马嘶的玉石场顿时冷落下来,采掘者寥寥,直至1860年,中英关系趋缓,玉石贸易才渐渐好转。

    清末及民国初年,爱好翡翠的风气日盛,加上欧亚各国对翡翠也有了一定的需求,玉石贸易量急剧上升。光绪28年(1902年)玉石进口量为271担,至民国六年(1917年)已升至801担,这一时期是翡翠商贸的鼎盛时期。1942年夏,日军侵入上缅甸,五月,缅北密支那沦陷,继而,我国的瑞丽、畹町、芒市、龙陵、腾冲先后落入敌手。中印公路被完全切断。日寇的封锁,给珠宝玉石的流通带来了严重的影响,商贸遭受了巨大的损失。抗日战争胜利后,整个亚洲疮痍满目,民不聊生,经济一片萧条。饥不能食,寒不抵衣的翡翠,销量已不足一百担,市场低迷,贸易锐减。

    五十年代中后期,我国国门关闭,中缅贸易萎缩。六十年代,由于历史的原因,整个珠宝加工及进出口贸易已基本停顿,翡翠交易市场迅速转往泰国的清迈。自从我国改革开放以来,随着国门重开,许多珠宝市场迅速兴起,整个玉石贸易量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,出现了空前繁荣的景象。近年来,整个翡翠场区,投入了大量的人力,使用多种现代化大型机器进行开采,开采量急剧上升,大有供过于求之势。

    历史上翡翠贸易的主要商路口岸及集散地

    据了解,明朝年间及清前期,由于缅玉的开采量极少,当时并没有设置固定的市场与口岸。一些小规模的交易,也仅在民间小商小贩中进行。乾隆年间,随着玉石开采量的逐步增大,才选中了*近中缅边界的八莫,作为翡翠原石交易的市场。八莫,位于伊洛瓦底江之第二峡,地理上*近云南,兼有陆路、水路之便,溯江而上可直抵场区,顺流而下可达瓦城,陆路可直通腾冲。早期,因商人进入场区十分艰难,玉石场产出的玉石绝大部分皆装入掏空的大树内,封闭后,顺江运至八莫进行交易。

    清中期,玉石贸易已大有发展,翡翠交易的主市场逐步转移到玉石产地帕敢和与之相邻的勐拱。当时,来往购玉者皆从八莫乘大船、橹船,先走伊洛瓦底江,再向左渡勐拱河,到达勐拱后改乘牲口进抵帕敢等六大场区。帕敢,为各老场冲衢,山官曾设税局于此,征收出山税。清中期已形成街市,现在已是场区最大的交易场所。邻近的勐拱,当时则是缅北的重要商城。它地处大金江畔,几条河流都在这儿交汇,注入伊洛瓦底江。水路、陆路可直通八莫、瓦城,与中国腾冲通有多条商道。玉石发现后,在勐拱即有零星交易。1806年,缅政府在勐拱开设了玉市,设置了税局,使勐拱迅速繁华起来,取代八莫成为历史上最具名气的翡翠原石交易市场。

    地处中介的云南省腾冲县,则是历史上著名的翡翠加工集散地。乾隆《腾越州志》卷三载:“盖大金江内外,万宝鳞萃……皆从腾越进,故州城八宝街,旧讹为百宝街。”腾冲和玉石场区通有多条道路。主要路线是:一条经盈江昔马,出铜壁关,过小田坝,抵八莫而入场口;一条是经古永,出甘稗地,过昔董,抵密支那,达场口;一条经明光,出片马,过拖角,达密支那进入场区。由于腾冲和场区较近(290公里),过去在缅甸购买的原石90%以上都必须从水路或山道直接运至腾冲,经分解、切割、加工后,直发北京、上海、广州乃至世界各地。

    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,由于我们政策上的原因,翡翠贸易在失去巨大的中国市场之后,急需寻求新的市场,泰国政府抓住机遇,采取各种具有吸引力的政策,迅速将翡翠贸易引入泰缅边境小镇清迈,其兴盛时期,整个翡翠贸易量超过了腾冲历史上贸易量的总和。但由于清迈距翡翠产地有2300公里之遥,没有地利之便,在中国改革开放后,特别是缅甸瓦城市场迅速崛起之后,清迈的翡翠贸易已逐步萎缩、萧条。

    缅甸旧都瓦城,建于缅明当王时期,其陆路、水路通达缅甸全境,是上缅甸的商业枢纽。在中英鸦片战争时期,由于进入中国的陆路中断,广东人曾直接顺海路南下,到瓦城收购玉石,转广州、香港等地销售。近年来,缅政府加强了对翡翠的开发和管理,实行了公盘措施和7%的低税率政策,每年都在瓦城举办多次玉石交易会,使瓦城的翡翠交易量逐年增大,成为当今世界上最大的翡翠原石交易市场。

    除以上几大市场以外,值得一提的还有广州、上海、北京、香港、台北、昆明、大理等地,它们是翡翠成品销往全国乃至世界的重要基地。近年来,我国广东的四会、揭阳、平洲和云南的瑞丽等地,也兴起了翡翠加工销售的热潮,这里生产的翡翠产品,也拥有一定的市场份额。今后,随着市场信息化的进步,加上地理及政策等各方面的因素,翡翠市场的变化和位移将会加快。有远见者,必须从大处着眼,抓住机遇,方能云集万商。

    翡翠的交易形式及过程

    谈到翡翠的交易,古往今来都充满了神秘的色彩,如果有幸涉足光怪陆离的翡翠交易市场,定会让你感到新奇。

    早期,翡翠的交易是分季节的。在八莫,每年是在秋末冬初,市场移至勐拱后,则是春末。每逢交易时节,各地客商纷纷抵达交易市场。开市前,必先举行仪式,杀猪宰羊,拜祭神灵,然后,买卖双方皆拈香祈祷,以求财运亨通,其后,由当地土著人沿街表演民族舞蹈。表演完毕,交易正式开始。整个玉市,拥挤不堪,热闹非常。未解开的玉石,垒成堆沿街摆放。每堆石头前,都围聚着一些客商,有久经沙场的老客,也有刚刚涉入此道的新人。他们全凭一双眼睛,用心观看,仔细掂量。由于场口繁多,优劣混杂,还有一些斌珐杂石糊上泥沙,充玉出售。看货时,自然得十分认真,翻检完毕,认定哪一堆或哪几块为自己必买之物,双方才开始谈质论价。一般先由卖主鼓起那三寸不烂之舌,狂吹一番,直把他的那些石头说得像沾上了仙气。而买方,如果是个老客,必然装得十分冷峻,总是挑剔每块石头的毛病,把一些极有希望的赌石,也贬得一文不值。这样,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,才开始讨价还价起来,直至两厢情愿,握手成交为止。

    如果遇到上好美玉,那就不能在街市上交易了,一些有经验的老板,必先找到那些专做搭桥牵线的“中介人”,然后,由“中介人”把他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,由玉的主人先审查你的资格,验证为真正巨商大贾,方能让你过目。一般赌石,必须先准备一块铁片或纸片,在灯光或阳光下将石头用水淋湿,用铁片或纸片放在石头上隔光观察它的皮壳和表现,究其场口,定其价值。如买主喜欢,那就用暗语向玉的主人递换信息,对方心领神会,方伸出自己的右手,在对方的衣袖或衣襟遮掩下互捏手指,以不同的指法讨价还价。这种特殊的谈价方法,其意义在于体现这一行业的隐蔽性和玉石的神秘、高贵。

    因为这些包着皮壳的赌石,犹如未下轿的新娘,如果看低了她的身份,便会被行家贻笑大方,双方皆无脸面。另外,像这类石头,一般都身价不菲,在边塞夷地轻率露富,可能会招至不必要的麻烦。捏完手指,如双方皆有诚意,而价位已很接近,则由“中介人”在其间“中”上几句,也许就能成交。成交后,由买卖双方付给“经纪人”3%或5%的中介费,一桩大的买卖方告完成。这种交易形式,有的一直沿袭至今,有的现在已有很大变化,主要不同点是:现代市场已十分分散,主要以各商号库存形式进行交易,库房的毛料,绝大部分皆已解剖,而且无固定的季节之分,但买卖的方式大体上是一致的。

    翡翠的价格与税收

    翡翠价格的变化,是根据各历史时期不同的政治文化背景、当时社会的经济状况、市场的供求关系、人们的审美情趣和对翡翠的认识程度等诸多因素构成的。

    笔者的父亲在缅多年,平生酷爱翡翠,对这一历史文化多有研究。据他讲:“在明末清初,翡翠尚不被重视,仅和一般琥珀、玛瑙、琉璃等值,在市场上仅以铜斤计。用一些散碎银子或衣食工具类就可换取成堆成驮的上好原石,价格十分低廉。”据传,在乾隆年间,有一采买官到永昌买宝,经一个腾越人介绍,认识了翡翠,看后大为惊讶,遂选佳美玉料,制成精品,进献宫廷。乾隆皇帝看后,龙颜大悦,认为此石玉质温润,苍翠欲滴,视为珍宝,命名“帝王玉”。并派人到腾越大量选购和订制宫廷饰品,翡翠价格才有所上扬。清中后期,慈禧太后酷爱翡翠,民间也广为流传,翡翠价格直线上涨。据杨中贵老先生介绍:“清中期,每两玻璃质的上色翡翠,价已可值数百银两,清光绪年间腾越人曾用上色老龙石制成多串佛珠,每串不足四两,可卖’千多大洋,戒指数枚,老种、色闪秧绿,每枚也卖二百多大洋。”到清末民初,随着相玉水平的提高,翡翠分类及价格已相对稳定。从民间保存的一份手稿中即可看出个大概:

    第一类:绿色翡翠,艳绿(孔雀绿)满色的每两约六七千元;花绿,每两约二三千元;淡绿,每两约一二千元;豆绿,每两约八九百元;蓝绿,每两约六七百元。

    第二类:五色翡翠,肉色,每斤约四五百元;透明白玉,每斤约二三百元;灰色白玉,每斤约几十元。

    第三类:杂色玉,紫红及蓝色,每斤数十元;枯黄及砖赤,每斤约三四元;锈红或墨色,每斤仅一元。

    当然,像一些绝色美玉,其价值又当别论。闻名者,清前期腾冲人尹文达的绮罗玉(即马踏石),色太浓,可解薄料,传言曾做方灯,而腾冲人大多闻而未见。至今传世的耳片,民国时,每对值老币二百多元,现在已飚升至万元以上;清中期,又有段家老龙石,水色透明如镜,马鹿花,每对手镯值银近百两,现已升至十多万元人民币;后又有绮罗段盛才1910年从自壁厂购入的段家自壁玉,蓝绿色、丝花亮水,初出时每对手镯值大洋数百元,现已超过人民币五万元;再有马步云家的“马家玉”为民国初年所获,细玛撒,绿睛水曾做戒面一批,每粒价值不菲;松园王相贤家的“王家玉”于光绪初年解涨,为亮水,筒筒艳绿,做成手镯500多对,每对手镯可值老币数千元,现已值几十万元人民币。

    另外还有太平街王振坤家的会卡玉,重数千斤,他将此玉解成80多厘米直径大的八片,用一片缴纳岗税和其它费用,其余七片发往上海,要价高达数百万元。因无人买得起,最后不得不将此七片大玉抵押于云南商号“天顺祥”家,抵银为二十万两,实为空前仅有。另如所谓“皎惰玉”、“散敦玉”、“肖家玉”、“官四玉”皆脍炙人口,价值连城。当今,随着生产水料及沙料的老场石逐步枯竭,玉价一升再升,一粒好的戒面,卖出港币千多万元,一块好的玉料,得用克拉计价,和民国时相比,价值判若天渊!

    八莫成为玉市以后,缅王曾设“岗局”(设岗收税之税局)于此。按成交价的33.5%征税。1806年,随着市场转移,“岗局”又迁至勐拱,并在帕敢设征出山税局。凡挖到玉者,不论出售或合价自取,都必须到征出山税局报税,由岗局经纪员看玉后核定价值“其例值百抽十,推而计之,不及百者豁免。”如果玉商认为经纪员合价太高,可把玉带至勐拱,由大岗税处重新估定价值,征收“什一”税(按估计的10%征税)。岗局系商办,为公道起见,上税方如嫌估价太高,可按估价将玉石卖给“岗局”,”岗局”不得推脱。除“什一”税外,山官又在龙塘设关税,每驮征银三元(英国统治时征三盾)。抬夫每人壹元(或一盾),出关税为山官所得,政府不抽取。此二税皆付款开单,凭单通过路卡。如被路卡查到偷漏税,则将玉石扣押或加重处罚,比例一直沿袭至民国末年。

        信息来源:摘至《中国宝石》2001年第三期总38期(文/马罗矶  马罗刚)